光大证券-《大国博弈》系列第六十二篇：拜登选情承压下，中美关系有何新变化？ -240301

　　核心观点：

　　当前拜登选情持续承压的主因，在于选民在经济问题上的“获得感”不佳。http://www.hibor.com.cn【慧博投研资讯】因拜登在经济、外交和移民等问题上应对不力，年轻选民和有色人种两大关键群体对拜登的支持率也明显下滑。http://www.hibor.com.cn（慧博投研资讯）拜登提振选情的关键，是在维持美国经济韧性的同时，赢回关键群体和“摇摆州”的支持。

　　从这一视角来看，拜登政府近期再次大力推动学贷减免计划，其实质是为年轻选民（尤其是“摇摆州”）提供定向支持，能够有效服务于拜登选举利益，也有望对美国消费带来一定支撑。此外，拜登政府也继续在俄乌冲突上“拱火”，通过加码对乌军援、拉动美国军火出口，不仅能够支撑美国制造业，也能为“摇摆州”分配更多利益，进而提振“摇摆州”选情。

　　针对拜登最新竞选策略，共和党以国家安全为核心议题展开反击，而拜登政府近期也相应加大了对涉华议题的炒作力度。我们认为，这一举措本质上是拜登政府对共和党攻势以及选民对国家安全担忧的回应，并不意味着短期内美国对华强硬政策将出现实质性的升级。目前拜登政府对大选年中美关系的定调仍然是“以稳为主”，主动加码对华科技封锁的能力和意愿均相对有限

　　1、拜登选情承压，哪些问题亟待解决？

　　拜登支持率持续承压的主因在于选民的“获得感”不佳。2023年以来，虽然拜登政府通过“宽财政”手段有力支撑了美国经济和就业，但美国通胀也保持了较强韧性，使得居民实际薪资收入下滑，贫富差距扩大，导致美国居民对经济微观体感较差。（详见我们于2024年2月27日发布的报告《为何选民对“拜登经济学”感受不佳？——<大国博弈>系列第六十一篇》）。这一“冷热不均”的现状，也使得拜登的支持率持续徘徊在39%左右，处于二战后历任美国总统同期支持率的较低水平

　　年轻选民和有色人种两大关键群体对拜登的支持率，因拜登在经济、外交和移民等问题上应对不力，而出现明显下滑。

　　年轻选民方面，根据Gallop发布的民调数据，18岁到34岁受访者对拜登的支持率，从2021年1月拜登政府上任之初的67%，大幅下降37个百分点至2023年12月的30%；35岁到54岁受访者对拜登的支持率，也从2021年1月的62%下降至2023年12月的40%。分种族来看，白种人对拜登的支持率由2021年1月的47%小幅下降至2023年12月的38%，而有色人种对拜登的支持率则由2021年1月的76%大幅下降28个百分点至2023年12月的48%。

　　分议题来看，经济问题仍然是选民的核心关切，选民在堕胎权、气候、学贷等议题上对拜登期待更高。

　　根据路透社2024年2月发布的民调数据，22%的受访者表示最关心经济问题，在众多议题中排名首位。分党派来看，民主党选民更关注环境、社会不平等和堕胎权问题，共和党选民则更关注经济和移民问题。根据Ipsos在2024年1月发布的民调数据，31%的选民认为拜登能够更好应对经济问题，低于特朗普的40%；而在堕胎权、气候和学贷等议题上，支持拜登的选民比例都高于特朗普20个百分点以上。

　　因此，当前拜登提振支持率的关键就在于：总量层面，继续维持美国经济韧性，避免美国经济增速和失业率出现快速下行，在此基础上等待通胀压力的进一步缓释；结构层面，通过进一步加大定向政策力度，争取年轻选民、有色人种和工会等关键群体和“摇摆州”支持。

　　2、拜登如何争取“摇摆州”和关键群体支持？

　　从上述分析出发，观察拜登政府和民主党政策动向可以发现，拜登政府近期再次大力推动学贷减免计划，其实质是为年轻选民（尤其是“摇摆州”的）提供定向支持，能够有效服务于拜登选举利益。

　　正如前述，能否落实学贷减免是选民（尤其是年轻选民）对拜登政府的核心诉求。2023年6月，拜登政府学贷减免计划被美国最高法院裁定违宪后，美国年轻选民重新开始偿还学贷，对拜登政府的支持率相应下滑。根据美国民调机构Positive Sum Strategies于2023年11月发布的民调数据，在45岁以下的受访者中，背负学贷群体对拜登的支持率，从2020年的45%大幅下降14个百分点，至2024年的31%（这一支持率甚至低于特朗普的34%），而未背负学贷群体对拜登的支持率，则仅从2020年的47%下降至41%。

　　对此，拜登政府近期已经加大了职权范围内的学贷减免力度。2023年12月以来，拜登政府多次推出零散式的学贷减免计划，总额已经超过100亿美元。与此同时，拜登政府也在尝试从规则层面，进一步扩大学贷减免的适用范围。2024年2月，拜登政府发布新的拟议监管文本，在进一步细化学贷减免条件的同时，提出授予美国教育部自动减免两年内极有可能违约借款人的借款，以及向遇到困难的借款人提供额外救济等权力。

　　我们在2022年9月12日发布的报告《拜登学贷计划，美国新一轮财政刺激？——<大国博弈>系列第三十三篇》中指出，学贷减免计划不仅有助于获取横跨教育、年龄、种族和政党倾向的选民支持，也相当于对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毕业生群体、白领阶级进行定向派现，有望对美国消费带来一定支撑。此外，根据纽约联储2024年1月发布的统计数据，美国人均学贷规模较高的区域主要集中在东西海岸地区（关键“摇摆州”和“蓝州”所在地），中部地区（“红州”所在地）人均学贷规模明显较低。因此，拜登推出的新一轮学贷减免计划实际上也能够进一步稳固其选举基本盘，并获取“摇摆州”年轻选民支持。

　　此外，拜登政府也继续在俄乌冲突上“拱火”，一方面服务于美国全球战略利益，另一方面也能够借助对乌军援和军火出口拉动美国制造业、争取“摇摆州”支持。2023年12月，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谈及对乌军援时公开表示，约90%的对乌军援用于支持美国国内生产或购买美国产品，有助于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并提振美国经济增长。因此继续对乌军援实际上既有助于挫败俄罗斯，也能够服务于美国自身利益。

　　根据美国国防部发布的对乌军援用途和去向统计报告，截至2023年11月，美国国防部因对乌军援而发生的在美采购金额共计约270亿美元，在关键“摇摆州”宾夕法尼亚州和亚利桑那州的采购金额分别为15.5亿美元和17.5亿美元，位居各州前列，在密歇根州（3.8亿美元）和威斯康星州（4.6亿美元）的采购金额也相当可观；因对乌军援而发生的在美生产投资中，美国国防部在宾夕法尼亚州和亚利桑那州的投资金额也同样位居前列。

　　在大选年财政力度受限的大背景下，进一步加大对乌军援也是拜登政府绕过共和党掣肘，拉动美国制造业、定向支持“摇摆州”的重要手段。近期拜登政府和民主党推动总额约600亿美元的新一轮对乌军援法案在美国参议院得到通过，美国政府官员预计超过60%将转化为美国军工业订单。此外，据美国国务院统计，2023财年美国向外国政府出售的武器装备达到2380亿美元，较2022财年增长16%，创下历史新高。美国军工企业通过美国政府安排的军售额，也从2022财年的519亿美元增至2023财年的809亿美元，增幅高达56%。

　　3、如何理解拜登政府近期对华动向？

　　尽管目前共和党方面直接否决学贷减免计划和对乌军援的难度较大，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共和党将“坐以待毙”。学贷减免计划方面，考虑到其跨党派、年轻化的特征，共和党也难以承担反对学贷减免计划，进而引发党内年轻选民倒戈的政治代价。对乌军援方面，此前民主党将其与中国台湾问题捆绑，成功推动参议院批准“对外援助法案”（含向乌克兰、以色列和中国台湾等地的援助）。在此基础上，拜登政府和民主党又借助俄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死亡事件，加大向美国众议院的施压力度，要求其尽快通过“对外援助法案”，众议院共和党则被迫以暂停国会、拖延投票的方式缓解压力。

　　2024年1月下旬以来，共和党转而以国家安全为核心议题，试图引发选民对拜登政府能否维护美国利益和国家安全的质疑，以此对拜登政府和民主党展开全面反击：

　　清洁能源方面，共和党将拜登任期内大力推动的清洁能源转型，与国家安全和对华竞争相挂钩，要求对中国企业赴美投资以及中国技术使用情况展开全面调查，以实现阻击拜登政府财政刺激，和为自身获取选举利益（传统能源和工会）的双重目标。

　　生物技术方面，2024年1月美中战略竞争特别委员会，以保障美国联邦政府和公民数据安全，阻止来自中国公司的“不公平竞争”为由，提出禁止多家中国生物技术公司获得美国资金以及同美国联邦机构签订合同。

　　数据安全方面，针对拜登竞选团队启用Tiktok争取年轻选民的尝试，共和党方面也以国家安全为由，指责拜登总统“无视Tiktok带来的国家安全风险”，并敦促拜登总统停用该宣传账户。

　　相应地，拜登政府近期也明显加大了在涉华议题上的炒作力度：

　　清洁能源方面，2024年1月30日，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表示，拜登政府正在考虑对中国电动车征收额外关税；2024年2月9日，据彭博社报道，拜登政府正以数据安全问题为由，考虑限制中国“智能汽车”与相关零件进入美国，而且还将范围扩大到所有通过第三方国家组装的中国电动车及零件。

　　数据安全方面，2024年1月24日，据彭博社报道，拜登政府正在准备一项行政命令，以防止外国对手获取“高度敏感”的个人数据；2024年1月30日，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表示，拜登政府将采取额外措施保护美国个人信息。2024年2月26日，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拜登政府将发布一项行政令，阻止美国“包括基因信息在内的敏感数据”流向“敌对国家”。

　　俄乌冲突方面，拜登政府尝试通过将对乌军援和对华制裁挂钩，为前者注入更多合法性。例如美国众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成员、民主党众议员康诺利（拜登政府对乌军援支持者）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目前美国国会正在与拜登政府合作，研究以中俄合作为由，推出对部分中国企业的制裁。

　　我们认为，上述变化并不意味着短期内拜登政府将实质性加码对华强硬政策。近期拜登政府加大涉华议题炒作力度的主要目的，是回应共和党发难，避免其选举策略受到国家安全问题掣肘，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博取选民支持。因此拜登政府近期对华政策动向，主要聚焦于对内完善美国国家安全保护机制，限制中国企业赴美展业，而非对外加大对华科技封锁力度。但是，美国对华制裁进一步向清洁能源、生物技术等领域延伸的风险仍然值得关注。

　　我们在2023年12月17日发布的报告《拜登政府对华科技封锁，还能继续加码吗？——<大国博弈>系列第五十六篇兼光大宏观周报》中指出，拜登政府在半导体领域的对华封锁，遭遇来自美国产业界以及美国国内经济等方面的压力，空间较此前进一步收窄。此外，从美国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沙利文针对中美关系、美国商务部官员针对对华半导体出口管制的最新表态，以及中美一系列磋商机制的运转情况来看，目前拜登政府对大选年中美关系的定调仍然是“以稳为主”，主动加码对华科技封锁的意愿也相对有限。

　　向前看，随着美国大选逐步进入白热化阶段，中美关系将难免遭遇扰动。我们认为，为避免发生中美直接冲突，避免伤及自身利益，进而实现其“遏华”战略目标，拜登总统短期内加强对华沟通、稳定中美关系的意愿也将更为迫切。结合历史经验来看，主动访华将成为拜登总统在大选年进一步稳定中美关系的重要抓手。考虑到美国大选节奏，2024年上半年是拜登总统访华的重要窗口期。（详见我们于2024年2月8日发布的报告《2024年上半年是美国拜登总统访华窗口期——<大国博弈>系列第五十九篇》）

　　4、风险提示

　　中美关系变化超预期；全球地缘政治风险超预期。